「周道兄,你覺得這一次誰能拿劍魁?」
坐在觀戰席上的李純,看著台上抽籤的眾人,信口和旁邊的周九世閑聊。
李純作為碧木宗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,二十的年紀,已經是金丹修為。她容貌並不十分出色,卻生的一頭綠髮碧眼。坐在那氣息純凈清新,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要親近。
長生宗的周九世和李純非常熟悉,他側頭看了眼李純,微笑說:「這一次羅烜勢在必得,自然是他拿劍魁。」
周九世相貌英俊,一臉溫和微笑,作為長生宗這一代大師兄,他居然沒有任何鋒芒。看著就像是鄰家少年。
周九世和李純坐在一起,氣度上到都有幾分相似,都是內斂悠遠。看似平常,卻又有種不一般的清逸。
長生宗和碧木宗都是以修道著稱,兩宗也都以中正平和著稱。只是兩宗強者眾多,雖然不喜歡爭鬥,卻沒人敢長生宗、碧木宗過不去。
這兩大宗門,也不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。只是不像羅浮劍宗那樣,動輒就翻臉動手。兩宗底蘊深厚,都喜歡以德服人。
對方要是不服仁德,再動手不遲。
也因為兩大宗門都算講理,在氣度格局上就讓人服氣。羅浮劍宗嗓門大,喜歡仗勢欺人,格調上就差了一層。
公道自在人心。
這種事情大家心裡都有桿秤,很容易就比較出高低。
羅旭為什麼要力推他兒子羅烜上位,就是想先從這方面找回面子。
長生宗和碧木宗對此都不太在意,東海就是這樣的格局,除非羅旭能把其他所有中小宗門都吞下,才能壓住長生宗和碧木宗。
可就憑羅旭的器量和能力,他有什麼本事把所有宗門都吞下。
就算他能勉強吞下,羅浮劍宗沒有個一兩千年都別想消化這些宗門。
真要到那一步,長生宗和碧木宗只要一動手,羅浮劍宗自身就要先分崩離析。
基於這種考慮,長生宗和碧木宗並不在意羅旭的小動作。
東海的現有格局是經過幾千年固定下來的。除非有巨大變化,才有可能改變。
如果真有了驚天的寶藏或神器出世,那長生宗也碧木宗也不會幹看著。
周九世和李純,都不把東海論劍大會劍魁太當回事。談起此事,也都很輕鬆。
「羅烜的青紫雙劍頗有來歷,他修鍊多年煉成劍丹。要拿第一,別人又怎麼爭得過。」
周九世雲淡風輕點評說:「聽說雲光宗雲豐到是很不錯。只是雲光宗心法低階,再如何天才,上限在那,卻是沒什麼機會贏羅烜。」
「周道兄就這麼讓了?」
李純目光一轉,似笑非笑的問:「論劍大會劍魁,也是重要的榮譽。道兄真就讓了?」
周九世一笑:「我也不是讓。只是不會和羅烜死拼。紫青雙劍鋒銳,也不是說笑。」
「周道兄太謙虛了,你的鎮海鼓何等威力。施展出來,誰能抵擋。」李純笑著恭維,又似乎是試探。
碧木宗和長生宗關係親近,但也只是相對而言。作為這一代最出色兩位天才,李純早就把周九世當做對手。
至於羅烜,心浮氣躁,和他父親一個樣子,卻是難成大器。
周九世深深看了眼李純,李純淺淺的溫柔一笑,不露任何鋒芒。
他想了下說:「道友的青木鼎,也是第一等神器。又專克飛劍等劍器,你要全力出手,哪有羅烜什麼事。」
李純微微搖頭:「羅烜我卻不放在心上。也沒必要和他爭鋒。此人心氣極高,讓他得償所願也沒什麼。」
周九世也笑了,李純到是說的大氣。其實還不是看出羅烜心浮氣躁,故意推他一把,讓他心火更盛。
羅烜若拿了劍魁,必然更為得意猖狂,不可能再沉下心修道。以後越走越快,根基就越不紮實牢固。
等他醒覺不對,再想回頭都是晚了。
修者先修心。每個修者修鍊的道路都不一樣。對於羅烜這樣劍修來說,前期反而要沉下心修鍊,奠定紮實根基。
劍道本就是一條險路,根基不紮實,就很難走的遠。
對於羅烜而言,現在正是最重要的時刻。他已經足夠鋒銳,現在反而是要養劍的階段。
沉下心修鍊個一兩百年,再去想元嬰的事情。現在就急匆匆冒出來爭奪劍魁,可見他的心態有多浮躁。
羅旭雖是元神強者,在劍法上高明之極。但要說眼界,比起兩大宗元神強者就差了一層。個在羅旭看來,這會就要勇猛精進,一步都不能停。
周九世和李純,都看不上羅旭。既然對方全力要爭勝,就讓羅烜一步。到要看看,這羅烜能不能承受住劍魁的榮譽。
周九世和李純雖然不想爭劍魁,但也不想顯得是自己無能。兩人借著閑聊,互相透了透風。
東海雖大,也沒什麼人能入兩人的眼。兩人聊了幾句,到是頗為投緣。
就差說一句,東海雖大,英雄唯你我二人。
周九世和李純坐在最前排,作為這一代聲名最盛的天才,自然吸引了眾人注意。
真芳就指著兩人給高正陽介紹:「周九世,李純。」
高正陽也是第一次看到兩個著名天才,比起羅烜來,明顯要高上一層。這不是修為上的高明,而是骨子裡那種氣質,器量。
現在真要生死拼殺,這兩位還真未必殺得過羅烜。
畢竟羅烜是劍修,最擅長戰鬥。他背上的雙劍又是神器,同階其實很難和他正面爭鋒。
但要是比修道,羅烜就不行了。時間越長,羅烜和這兩位的差距就越大。
其實單說資質,真秀、雲桃桃都是絕頂。比起周九世和李純都要強一籌。
真秀現在修為不行,主要是修鍊法訣太差,再就是師父不行。要是把真秀給他調教,一年之內,就能讓真秀結丹。
雲桃桃主要是年紀太小,心性不定。天賦雖高,在心性上卻比不過周九世和李純。
可以這麼說,雲桃桃現在還是十五歲少女,周九世和李純雖然年輕,卻有著五十歲人的沉穩和智慧。
修者先修心。在這方面,雲桃桃輸的就很徹底了。
好在雲桃桃未來還有無數可能,高正陽現在也說不好她未來能到哪一步。
再看其他宗門,其實也都不乏優秀弟子。只是都有各方面欠缺。相比起來,的確是周九世和李純最強。
高正陽這麼打量,周九世和李純也生出感應。兩人目光掃過高正陽,心裡都有點驚訝。
高正陽所在的座位,卻是雲光宗的嘉賓席。視野最好,位置也要比周九世和李純更高一點。
周九世和李純是弟子,卻不好和師長們坐在一起。在這一點上,高正陽就完全沒有顧忌了。
高正陽一身湛藍道衣,外罩紗衣,手中拿著白玉拂塵,頭上挽著高高道髻。坐在那裡,只說氣度風姿,卻是猶如神人。
這等賣相,別說一眾弟子比不了,就是各個宗門強者的比不上。
「那是高正陽?」
「是玄陽。」
李純對於高正陽到是很上心,特意打聽了高正陽的情況。她立即認出了高正陽。
「心劍宗玄陽,卻不知是哪冒出來的?」
周九世目光盯著高正陽手裡的水火拂塵,忍不住驚嘆說:「這人手上那柄拂塵靈氣四溢,的確不是凡物。」
以周九世的眼光,也對水火拂塵大為驚訝。這等神器,比起他的鎮海鼓似乎也不遑多讓。
心劍宗這樣的小宗門,以煉劍為主,哪來的這等神器。何況,以高正陽的身份,也輪不到他拿神器來炫耀嘚瑟。
水火拂塵雖然並沒有元力波動,但只是自身散逸出的氣息,就異常奪目,想看不到都不行。
以高正陽的修為,拿著如此神器,就像小孩子拿著金元寶,等著被搶呢!
高正陽身邊還有真芳、雨紅蓮,都是出色的美女。在他身後還站著幾個雲雨宗女修,端茶遞水,敲背捶肩,伺候的特別周到。
只說排場,就是眾多元神強者也遠遠不及。
「據說是他在鬼獄海域得到奇遇!」
李純也有些艷羨,都說東海深處藏著無數異寶。但真正獲得異寶的人卻屈指可數。
就像羅烜手裡青紫雙劍,那都是傾宗門之力,才打開一處海底秘藏,拿到了雙劍。
換做其他修者,累死都摸不到雙劍的邊。
越是強大的神器,越需要相應的力量。沒有力量,就算遇到神器也只會倒霉。
高正陽這樣的修為,全憑運氣獲得水火拂塵,在傳說里很常見,但在現實中卻太少見了。
「這人惡了羅烜羅旭,這一次只怕都無法活著離開論劍大會。」
周九世雖然心性平和,但看到高正陽丰神俊朗的樣子,也不禁心生嫉妒。
李純點點頭:「看這人賣相到是無人可及。可惜,沒有自知之明。拿著神器卻招搖過市,唯恐別人看不到。真是插標賣首!」
水火拂塵如果放在心劍宗,就算是羅旭強橫,也不敢直接過去硬搶。但在高正陽手裡,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「不過說來也奇怪,沒看到玄陽之前,我都沒感應到異樣。」
李純有些不解的說:「看到他之後,再看他就越看越耀眼。」
「一個金丹也敢耀眼,真以為眾多元嬰、元神強者都是好脾氣。」
周九世不以為然,「只可惜他這等風姿賣相,以後只怕再見不到了。」
不止是周九世和李純在議論,其他人也大都注意到了高正陽。無他,高正陽太拉風了。
「這小子是嫌命長吧!」
雲光宗的座位上,雲拓皺著眉頭,對高正陽那副做派很是不理解。
「爸爸你別亂說。老高天下無敵!」
雲桃桃自從見識了高正陽御海神通,對高正陽就無比崇拜。她堅信高正陽天下無敵。
雲拓在她心中形象原本很高,但經過了這些事情,雲桃桃卻看不上她爸爸了。
「天下無敵?」
雲拓冷笑:「這樣狂話也說得出來,你知道天下有多大么?東海十九州,也不過是小小一個角落。中原三千仙門,任何一個仙門統轄的地方都比東海十九州大!」
雲桃桃揚著小下巴,驕傲的說:「天下再大,老高也是無敵的。」
「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女兒!」
雲拓脾氣雖好,遇到不講理的女兒也氣的直拍大腿。
他對雲豐說:「看看你乾的好事,你到底是怎麼當哥哥的!」
雲豐很無奈,每次都是罵著罵著就罵到他頭上。
他低聲說:「父親,高正陽能滅殺千惠老祖,自有他的本事,卻是不能小看。」
雲拓搖頭:「千惠是很厲害,但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,卻說不清楚。」
他想了下說:「高正陽到底有多少本事,光說沒用。論劍大會擂台擺在那,他有本事就拿劍魁!」
雲豐苦笑,他到不覺得高正陽拿劍魁有什麼問題。高正陽都不需要別的招式,就是凝鍊出萬丈海水化身,就沒人打得過他。
他父親到底年紀大了,又有偏見。很難說服。
不過,雲豐相信高正陽,這個傢伙一定能用實際表現橫掃眾多弟子,力拔劍魁。
與此同時,鐵甲宗宗主鐵棠正對譏笑玄海:「你宗門的玄陽,似乎要跳到雲雨宗了,你這個宗主也不管管……」
鐵甲宗和心劍宗最近,雙方自然經常發生摩擦。鐵棠這人嘴巴又刻薄,抓住機會當然要嘲笑幾句。
玄海沉默不語,他到是想約束高正陽,但高正陽是絕劍峰長老,他也不能把高正陽怎麼樣。沒有宗門長老會批准,他也不能強行命令高正陽幹什麼。
當然,玄海也試過強行逼迫高正陽就範。但他當場就吃虧了。從那以後,他就明白了,高正陽不是他能約束管理的。
對於這麼一個刺頭,玄海也完全不想過問。隨便對方怎麼折騰,只要不背叛宗門就行了。
鐵棠也有點意外,正常來說,玄海被他譏諷幾句,肯定要當場發作,至少也要把高正陽喊回來。
玄海卻默不作聲,這是什麼情況?
鐵棠看了眼身邊的鐵骨,「你和玄陽交過手,你說說這人怎麼樣?」
鐵棠並不喜歡鐵骨,總覺得這人腦袋一根筋,搞不清輕重。修道雖然是個人才,卻做不成事情。
這一次也是羅浮劍宗咄咄逼人,宗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,這才把鐵骨叫來。當然,鐵骨性格強硬,也可以展現宗門的強硬態度。
「高正陽特彆強。」鐵骨對高正陽印象深刻,但他不善言辭,也不知該怎麼說。
「特彆強?」
鐵棠目光落在水火拂塵上,譏笑說:「是依仗拂塵之力吧?」
「是。」
鐵骨到不認為高正陽全憑拂塵之力,但高正陽又的確是仗著拂塵才贏,他也認可這種說法。
其他宗門修者,也大都被高正陽手中拂塵所吸引。不知多少人雙眼冒光,心裡打著各種盤算。
參加東海論劍大會的宗門,還有幾個魔道修宗門。
血劍宗,御神宗、千幻宗等等。這些魔道修宗門的修者就沒那麼多顧忌。一個個千年老魔,都對高正陽生出濃厚興趣。
負責主持大會羅旭,把這一切都看的很清楚。他暗自冷笑,高正陽自大囂張,真以為有了神器就天下無敵了!
就算高正陽能從他掌心逃出去,幾個千年老魔都盯著他呢。到時候別說高正陽,就是心劍宗都受不住。
幾個魔道宗門能光明正大參加東海論劍,就是這幾個宗門很不好惹。東海眾多宗門都不願意和他們翻臉,就承認他們是修道宗門,換取和平。
千幻宗等魔道宗門,也都保持表面上的客氣,不會再公然對其他宗門修者下手。
像陰魔宗,那就是比較囂張的。東海其他宗門也不敢如何。
「這小子的拂塵真不錯!」
「你什麼眼神,他身上道衣也是好東西……」
「別說道衣了,就是外罩的紗衣,都有點意思。」
千幻宗的宗主千幻老祖說:「我看那紗衣很是精妙,氣息也有點熟悉。就是看不出究竟。只可惜千惠不在,他對這方面更有研究……」
「對了,千惠怎麼沒來?」
「不想來就不來唄。千惠怕死,天天蹲在陰魔殿當個老烏龜。」
一群元神老魔,門下其實沒有多少弟子,就是仗著自身修為強橫,才硬在東海佔據一塊地方開宗立派。
幾個老魔雖然勾心鬥角,對外還算團結。畢竟正道宗門勢大,他們必須要團結一點。
這群魔道宗門和正道格格不入,雙方距離的也遠。一群老魔又毫無顧忌,一個個妖氣衝天,看上去烏煙瘴氣。
魔道宗門中也有個出色弟子,是御神宗的白小魚。
白小魚長相嬌媚妖艷,衣著暴露,他實際上卻是個男人。御神宗修鍊的法門頗為特殊,讓他變成非男非女的樣子。
御神老祖私下裡對白小魚說:「一會上去你要是能遇到高正陽,我就元神化入你體內,奪了那小子神器轉身就走。若是沒有輪到你,你就找機會湊過去……」
這等密謀,御神老祖自然不會和其他老魔說。
其他老魔也個有計算,一臉的詭笑。
這個時候,羅旭站出來宣布了對戰抽籤,羅烜、李純、周九世自然能直接進入最終決賽。其他宗門弟子,卻要兩兩對決。最終決出三個最強者參加決賽。
羅旭隨便抽了兩個簽高聲宣布,「第一場,心劍宗玄陽對鐵甲宗鐵骨……」
「他么的個老狗逼……」
鐵甲宗宗主鐵棠一聽結果,就忍不住破口大罵,這分明就是針對他們鐵甲宗。
鐵棠安慰鐵骨說:「你上去好好表現就行,輸了也沒事。」
鐵骨點點頭,他站起身沉聲說:「我認輸。」
現場一陣嘩然,羅旭愕然,鐵棠也呆住了。
鐵棠不覺得鐵骨能贏,但就這麼認輸也太丟臉了,他鐵青著臉問:「你幹什麼?」
鐵骨很認真的說:「我和他打過,實力差的太多。拚命也打不過。沒必要再打……」